走出五月

近年來製作的台灣電影，幾乎都會流露出一股或多或少的「台味」，但這部由台灣著名劇團果陀劇場首次跨界創作的劇情長片，卻出乎意料地洋溢了濃濃的「中國情」，從故事內容到人物心境都不免令人「發思古之幽情」，堪稱異數。

本片劇情描述台北的音樂研究生李正森（柯有倫飾），欲參加「國際駐村藝術家計劃」卻提不出理想的案子，隨口向教授提出了「將傳統京劇與電子樂結合」的想法，意外地獲得讚賞，於是打鴨子上架。與此同時，從小帶大正森的五月奶奶（沈海蓉飾）因為日夜照顧木吉爺爺（勾峰飾）的眼疾而癌症病發，在去世前寫下動人的家書寄給正森，希望他按信中指示代她好好照顧爺爺，這封家書竟陰錯陽差寄到年輕的京劇演員章妙湘（房思瑜飾）手上。妙湘剛遭情變，閱信深受感動，乃趁自己回南部照顧腿傷的阿姨（王月飾）時，自行潛入鄰居木吉爺爺家中代為完成五月奶奶信中的使命。思妻情切的爺爺見到妙湘時，竟認定是年輕的五月回來了。在此過程中，正森與妙湘因而不打不相識，逐漸互生情愫，爺爺奶奶的當年情也透過票友阿姨的憶述和一些魔幻寫實的場面逐步顯露。最後，木吉終於走出心結，回到當年約會的大樹下挖出定情信物；冤家情侶正森和妙湘回到了台北住處，才赫然發現彼此竟是那個討厭煩人的鄰居。

這是藉一場美麗的誤會串連起來的隔代浪漫愛情故事，拉長拉闊、疑真疑幻的時空，為本片提供了一個相當蕩氣迴腸的戲劇舞台，也拍出了一些感人時刻。出現在銀幕上的主要人物除上述兩對祖孫輩男女，還不時穿插著一對民國時期打扮的男女青年，用含蓄優雅的懷舊方式在遙遠的一九四五年大學校園和中原大地上互訴衷情，整個環境和氣氛都教人聯想到張藝謀導演的《我的父親母親》和《山楂樹之戀》。這一組恍如隔世的愛情跟正森與妙湘這對新世代青年莽莽撞撞的男女關係故然形成了鮮明有趣的對比，也為木吉與五月這對老人家的情比金堅作了意味深長的註腳，堪稱是這個劇本在結構上的一大巧思。不過，劇情的主線發展卻一再為了製造戲劇效果而充斥著一廂情願的巧合安排，年輕男女主角的行為舉止也比較粗枝大葉，真實感與說服力均嫌不足。正森當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去完成的音樂創新計劃，劇終時也不了了之。

編導除了想說一個感人的愛情故事之外，也在幾個主角身上大量表現藝術的元素，以圖豐富本片的內涵。正森熱衷電子音樂，妙湘與五月（和年輕時的她）都是京劇好手，木吉則是嶺南派國畫大師，片中有一段還請配樂蘇通達製作了一分多鐘別具風格的「電音京劇」，算是本片的一大特色。出身自劇場和電視劇而首次執導電影的朱峰，敘事手法尚稱流暢，但過多使用「淡出」畫面來區隔段落，使氣氛略顯單調和鬆散。基於全片的復古調性，老演員的表現也比年輕的來得出色。

《走出五月》
編劇、導演：朱峰
演員：柯有倫、房思瑜、勾峰、沈海蓉、王月
製作：果陀文化傳播有限公司

--原載亞洲周刊第十九期 (2011-05-15) 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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